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偌大一座【即城】,不断地扭曲粉碎……又重构!但终究还是倒塌碎灭。

城中有楼曰“辅弼”,在朝阳融雪般的城景里,它独岿然,仰面烈日。

在烈阳璨织的光幕里,有两束星光洞世而来!

其辉耀于远古星穹,在北斗星域乍现,仿佛自无生有,但本就有相应的星域为其保留。

北斗九星,七见二隐。从不轻出,见者显贵。

左辅又称“洞明”,右弼也称“隐元”。

田安平也签下两张星契,是事实上的星占宗师!

且他所签订的星契,是如此隐晦的星辰。

今引二隐之力,调动亘古长照、不曾熄灭的星辰,前来干涉战场。

辅弼二星和重玄遵先前捏成玉石的那颗星辰性质完全不同,前者是概念的集合,后者就只是死去的天体。

死去的星辰,徒具星辰本身的庞然和力量。但真正恒照万古、光耀诸天的星辰,是具有超凡意义的。接近不朽,几乎永恒。

所以星契才如此重要,被视作星占宗师的底牌。

但握【日轮】砸【即城】的重玄遵,只是轻描淡写地一抬眼睛——

即有星光飞天而起,自这片虚空,反照远古星穹。

辅弼二星之外,有七颗星子浮沉。

纵横交错的星光,织成锁链囚笼,牢牢锁住两颗北斗隐星的光芒,使之不得落神霄。

重玄遵并非星占宗师,但能看到星契的本质。

对付底牌的方法并不全在牌桌上,让它打不出来,当然也是一种选择。

在一切崩溃的事物里,田安平仍然具体存在,他仰倒而视高天,仰看重玄遵,如视一尊完美无缺的神王。

他的确在这个人身上看不到弱点,整场战斗之中,对方似是“无缺”的存在。

他所构想的完美,好像就是这个样子的。

可此般完美,他看到自己也是有机会靠近的。那种更高于此的力量……究竟如何抵达呢?

他的眼神静惘,并没有什么紧张之类的情绪,仍如过往无数个日夜,独在辅弼楼中看星空。

有人恐惧他,有人厌憎他,他只是他。

在这样一个时候。

日轮在重玄遵掌中。

月轮铺开月相世界,正在与恐怖魔尊纠缠。

星轮已经高上古老星穹,锁住了辅弼二星。

也就是说……重玄遵为了进一步把握战局的优势,已经放开了最后的防御,似乎露出了致死的漏洞。

这是一个陷阱。

是流光交错一瞬间,其人随手落下的死局。

田安平的眼睛亮了起来,这是一种不加掩饰的兴趣。

在这种层次的交锋中,陷阱能够成立的前提,是它在某一刻,的确露出了关乎生死的破绽!

他不怕危险,只怕无趣。

所以这刻的仙魔君相虚实荡漾,而他以仰倒的姿态弹身而起——

他掌中是已经崩塌大半的即城,城中唯一高耸的辅弼楼,也已经被日光封死,天窗不透。

但在他弹身而起的时候,整座即城都响应他的征声。

那密密麻麻的规整如田垄的民居中,有一个四四方方的房间,在扭曲的力场中依然保持了自我。

在田安平仰起的同时,这个方正房间亦飞出群居之所。

它像是一个四四方方的印章,彰显了极致的权柄,有着不容更改的意志……遽起一时。

“啪”的一声!

印在了日轮上。

喀嚓喀嚓喀嚓——

日轮之上,裂隙如蛛网。

此霸府也!

作为“中三境”里承前启后的关键境界,关于内府境的着述,可谓汗牛充栋。众所周知,内府的“房间”数量并无止数,理论上可以无限探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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当初姜望在内府境,就每座内府都开拓了三千房间。

但摘下神通种子,便已得内府至珍,接下来的探索便毫无意义。

且内府修士普遍还没有开始锤炼神魂,内府房间的开拓又与神魂力量息息相关……内府房间虽无限,修行者却要为神魂力量所制约。像姜望那样每府开拓三千之数,已经非常罕见。

同境之中,恐怕只有项北做到这一点。

终归大家的修行路还是要往上走,绝巅的风景不能在内府境的山头看见。路过也就路过了。

而霸府仙宫别出机杼,专注于内府修行。在九大仙宫之中,他们独有章法,追求在内府之中做无限的探索。

追逐这细微之处,无限延展的可能。

他们有一套成体系的越境而归府的办法,外楼、神临、洞真甚至绝巅,都只是视角的开拓,最终重心还是回到内府。

他们探索内府,修筑内府,重构内府……最终内府即无穷,以内府为仙宫!

田安平则在这个基础上有自我的创见,当年囿于锁境之刑,他直接将内府剜出,修在了身外。甚至将田氏先祖的骨灰挖出,以为内府地基,在漫长的足称“煎熬”的时间里,引田氏族运为刻刀,如筑楼般细心雕刻。

自身修为已经停滞,内府却在不断地跃升……到现在已经结成了一个前所未有的怪胎。

很多人都已经知晓他是霸府仙宫的当代传承者,但直到今天,他才真正翻出这个杀手锏。

日轮本无缺,璨光更无瑕,田安平却看到无尽璨光交织的关键点,以霸府镇于其上,强行制造了缺漏!

遂有日轮之裂。

日轮上的裂隙都经由最极致的计算,牵一发即动全身,为了挽救它,重玄遵将要付出难以想象的代价。它将成为风华真君的溃堤!

这种关乎根本的神通之创,对于修行者的伤害是根源性的。没有人可以不在意。

他是重玄遵完美人生里,不完美的痼疾。

但重玄遵仍然是云淡风轻的表情,他握住日轮的五指,再一次发力。他不收回而是往下按,将早已诞生灵性、还在挣扎维系自我的【日轮】……主动地按碎了!

一时碎光千万重。

神通之质毁于一旦!

这一刻神通之光的肆意奔流,扭曲了所有感受和认知。

交战双方都在这个瞬间变成了聋子瞎子,七感皆失。需要重新建立认知,重新感受彼处。

对田安平来说,建立认知是毫不费力的事情,他甚至于要加入更深层次的洞察……这些繁琐而复杂的工作,他在一个瞬间就完成——

他已经不能做到更好了。

可他抬眼只看到日轮崩溃的金色的光。

在那满目茫茫的金色璨光中,一袭白衣过光海……永远地映了他的眼睛里。

他已经触及重玄遵心口的爪形,无意义地散开了。

手上的每一节指骨,都已经粉碎!

只剩皮裹着肉,肉已成浆。

当然碎的并不只是手骨。

他微微垂低眼皮,看到的是重玄遵的掌刀,笔直地洞穿他的心脏——

重玄风华从来不赶时间,因为他走最直接的路。

放开星轮去斩隔辅弼二星,的确是一个陷阱,但也是最直接的邀请。

两人,一合。

分对错,生死。

田安平笑了:“我开始相信——你总是对的。”

他其实不相信有人睁眼就能看到正确。

因为真理一定有一个漫长的求证的过程。

可是答案已经出现了。

那惊风过绝巅的一合,他成为错误的那一个。

或许他并没有错误,他只是慢了一些。

但“慢”的代价已经出现——

他的身体碎为一截截的断线,天上地下无止歇地飘零。

而那尊捧着巨大月相、同时被月轮刀钉住面具的恐怖魔尊,纵身投进月相中,便似游鱼入水无踪影。

只有涟漪一缕,渐散而渐平。

月轮隐,星轮散,日轮残光被重玄遵捏在掌心。

他捏着这卷残光,似捏一张手帕,慢条斯理地擦掉了嘴角血迹。

像是结束了一场晚宴,而非什么生死对决。

这时才有马蹄声响,一个身量极高的长脸男子,跨乘龙鳞妖马,身后万军卷旗,就这样杀气腾腾地杀进这片虚空——

凝练如刀的兵煞,将这片已经十分脆弱的虚空,轻易就割开。

在荡漾的流光中,剖见好似青山覆雪的真君。

其时也,荆国新举的明月正高悬。

这【星渊无相梵境天】,星光璀璨,雷霆万里,阴云晦雨卷冰雪……真是万里不同天。

无尽幻光之下,唯独那件白衣披覆的风华之姿,作为真实的风景而存在。

“奉镇国大元帅令,我部为大军先锋,贯通【诸炁炼性律道天】,先登玉宇辰洲——”

将号不算好听的大齐勇毅将军,单手拉住缰绳,全军骤止,并无余音。足足三万骑,浑成一体,旌旗兵煞都长扬,如他身后长披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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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一板一眼地说话:“重玄真君,此处战况如何,可需军援?”

重玄遵随手将那颗星辰捏就的玉石丢过去,上面还用星光牵了一条链,因此成为一个吊坠。

他在月光下淡笑:“不过有块拦路石,已经被我搬走。”

拦路石,搬来作坠。

“有劳真君。”王夷吾接过来放进内甲,在马背上低头为敬:“请往大营,有镇国元帅坐镇,太医令随征,阁下可稍作歇息。在下军务在身,不能久叙——就此别过。”

重玄遵翩身而笑:“勇毅将军请劳军务。”

就此匆匆一别。

骑军呼啸而过,踏星空如长虹贯夜。滚滚兵煞,留下了长久的天痕。

重玄遵便在这道天痕旁边独自漫步,直到看到一只……

星光凝聚的蚂蚁。

似挂一根无形之线,垂降他身前。

“堂堂仙魔君田安平,在风华真君的嘴里,也就是这么轻描淡写的一颗拦路石吗?”星蚁的口器中,发出温和细腻的声音。

这声音来自陈泽青。

此次出征神霄世界,完全地以姜梦熊为主,兵略超卓的陈泽青,加号“军师将军”,专注于情报和后勤工作。

关于重玄遵和田安平之战,引军为先锋的王夷吾只需要一个结果。而他需要更准确的情报,更清晰的细节,以便后续战略规划。

重玄遵却在看星蚁:“陈大帅今以此形显,也足见轻描淡写。”

帝国高层都知陈泽青一生都被血魂蚁折磨,但他自己好像并不忌讳蚂蚁。

陈泽青的声音道:“蚂蚁是很好的军队,思维简单、服从性高、行动力强,团结,无惧。我越观察,越觉得欣赏。”

星蚁静垂于彼,这样的蚂蚁,在整个战场,不知已经布置了多少。

倘若不是血魂蚁的制约,他也该是星占的宗师吧?兵家、星占,两道之宗师。

重玄遵微微点头:“纯粹从兵源来看,蚂蚁是很好的选择。”

“但更好的军队是有思想的,是聪明的。士卒有自己的思考,有自己的感受,在对一切有清晰地认知后,仍选择奋不顾身。”

那位坐在轮椅上的春死军主帅,平静阐述他的思考:“我有时觉得——仅以军队而论,魔族就是最后的答案,他们改变了自我的认知,却保留了其它的一切。”

“但有时又觉得……太偷懒了。”

“魔族的认知是被一种更高上的力量修改,而非自我的觉悟。”

“这并非我理想中的最好的军队。”

“在某些时候偷过的懒,总会在将来的某一天偿还。只是……那种偿还是否准时到来,会在何时到来,又将以什么方式体现。我不得而知。”

神霄战争开启,绝大部分人都把妖族当做最重要的敌人,在历史在现在,都是如此。

陈泽青却有更多的注意力在魔族身上。

不为别的,只因为魔族已经靠近他对军队的最终答案。

底层阴魔,没有灵智,绝对服从。中层将魔,简单灵智,悍不畏死。

上层的真魔也好,天魔也罢,由各族而堕者,都是改变了自我认知,但保留其它一切。

以战争兵种而论,很难有比这更好的选择。

这个族群好像就是为了战争而诞生。

“魔族的认知就是一种根源性的改变,谁又能说那不是自我的觉悟呢?我们所谓自我的觉悟,难道真就没有更高上力量的干涉?”重玄遵倒是并不介意跟陈泽青讨论:“换个说法——如何才能分辨这两者?若是不能分辨,他们又有什么区别?”

“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。非常好的问题!”陈泽青的声音说:“可惜求证的过程必然艰难,也只能等到战后再探究——说起来风华真君阵斩田安平,也算是为朔方伯雪恨,为人族诛魔君,立成大功一件。”

“田安平并没有死。”重玄遵摇摇头:“或者说,他并没有死透。我斩了他的仙身魔身,却逃了他的恐怖魔尊相。他这种人,只要还能思考,就还会走向强大。”

“大战方起,连个绝巅的性命都没留下……我和田安平的这般胜负,亦只可算是微澜。”

他的语气淡然:“不过至少在短时间内,他应当没有兴风作浪的可能了。”

陈泽青的声音若有所思:“看来他在万界荒墓,确然有很大的提升,竟能在你手下逃命。但是单枪匹马来拦你,又多少有些认知不清——他的行动虽然不可预测,不受任何规则的制约,但很少有不自量力的时刻。”

“我感觉拦我并不是他的目的。”重玄遵语气随意:“他用重伤来换我一段时间的休养,也对那位无上魔主交代得过去——或许……他是为了避战。”

“避战?”陈泽青问:“你是说他对诸天联军此次神霄战争的结果并不乐观?”

大军卷过的兵煞留痕已经散尽,重玄遵也走远:“我只是这么判断。至于他为何要用这种方式避战,那要等到杀进万界荒墓那一天,真正割下他的头颅,才能知晓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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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或许他有什么重要的事情,一定要留在万界荒墓,成为驻守大本营的那一个。也或许……此时此刻,正有什么事情在发生?”

……

……

东国紫旗,飘扬在星穹,紫微星悬照万古,也照亮了前路。

巨大的方形星槎,横渡虚空。精锐的大齐甲士,阵列如林。

有“绝世天骄”之美誉的当代大齐朔方伯,正作为斗将在阵中,尚不知他的血海深仇,险些被重玄遵还报。

世袭罔替的爵名,让孤身被征召的他,也有一队亲卫随行。

哪怕人数只有一千,这也意味着在必要时刻,他随时能收拢散卒,合成一支军队,建立无上功勋。

这些年苦读兵家典籍,翻烂了朔方家传,他自谓从各方面都做好了准备——

当然并不包括,此时忽然悬浮在他面前的这张假面。

“鲍玄镜,或者说……白骨尊神?”

虚悬的假面发出声音:“我代表那一位的意志,特来向您问好。”

这是朔方伯的私人军帐,帐内禁法密布,帐外亲兵列队,不容闲杂叨扰。

这张假面并非凭空出现,而是在帐外一名亲兵的脸上揭下来,飘然入阵中,如入无人之境。

在它出现之前,鲍玄镜自己都不知觉!

“原来是幻魔君当面!”鲍玄镜坐在长案之前。英武的年轻将军,披甲凛然,手握兵书一卷。

他的眼睛抬起来:“不知你说的那一位……是哪一位?”

嘭嘭嘭,嘭嘭嘭。

大军在军鼓中前行。

帐外旌旗猎猎,狂风怒卷。帐内灯火通明,倒是只有年轻伯爷的身影在摇曳。

“当初在临淄,【执地藏】举天意如刀。缘空师太也差点就发现你。还有人智计通天,险些算到你的存在……这一切,都是祂帮你抹去。”

悬在空中的假面,发出轻巧的笑:“您说祂是哪一位?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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