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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金翎儿……”

萧寒咀嚼着这个名字,脸上的神色在短短瞬息间变幻数次。

最初的震惊,随即是深深的疑惑,她为何出现在此?还跟着一个神秘的灰衣人?,接着是浓浓的不解,她来做什么?送死吗?

最后,他的目光下意识地带着一种复杂难明的意味,瞥向了不远处神色凝重的沐清绾。

这一瞥之后,萧寒忽然爆发出一阵猖狂而充满恶意的笑声,似乎找到了某种扭曲的宣泄口:

“哈哈哈!原来是你!金大会长的宝贝女儿,金翎儿!”

萧寒的笑声嘶哑,带着毫不掩饰的戏谑与残忍,

“我还以为,那晚之后,你会羞愧自尽,或者找个没人知道的角落躲起来,了此残生。没想到啊没想到……你居然还有胆子,主动找到本圣面前来?”

他刻意提高了音量,目光在金翎儿颤抖的身躯上扫过,就好像在评估一件待价而沽的物品,语气轻佻而侮辱:

“怎么?是那晚的‘滋味’太过‘美妙’,让你念念不忘,食髓知味了?所以千里迢迢,追到这里来,还想再体验一次?哈哈哈!”

这番极其露骨充满侮辱的言辞,让金翎儿如遭雷击,本就苍白的脸色瞬间血色尽褪,身体抖得如秋风中的落叶,几乎要站立不稳。

她死死地攥着身旁灰衣男子的衣袖,指节发白,泪水在眼眶中疯狂打转,只想立刻转身逃离这个让她噩梦连连的恶魔面前,逃离这无数道或惊愕、或同情、或鄙夷的目光。

“阿……阿哥……我们走……我们快走……求你了……”

她带着哭腔,拼命拽着灰衣男子的衣衫,声音低微而绝望,只想立刻消失在原地。

然而,灰衣男子却稳稳地站在原地,手臂甚至微微用力,阻止了她后退的势头。

他微微低头,兜帽的阴影笼罩下来,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低沉而清晰的声音,快速说道:

“翎儿,光害怕没有用。你这么一直懦弱逃避,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,以后要怎么活下去?

你想一辈子都活在那晚的阴影里,永远走不出来吗?你想让你的孩子,将来被人指着脊梁骨骂‘野种’、‘孽种’,一辈子抬不起头吗?”

他的话语如重锤一般,敲打着金翎儿最脆弱的心房,也让她内心的恐惧羞耻在这一刻颤栗。

她心里反复咀嚼:

野种、孽种这两个字眼!

灰衣男子抬起手,指向不远处瘫在血泊中,正用尽力气抬起血肉模糊的头颅,努力想要看清女儿模样,喉咙里发出“嗬嗬”声响的金无涯,声音加重:

“看看那是谁?那是你爹!疼你爱你十八年、把你捧在手心里怕摔了的亲生父亲!他现在是什么样子?

半边身子都碎了,奄奄一息,差点就被萧寒一脚踩死!

你就忍心……看着他这样凄惨地死去?你想让他临死前,看到的还是你这个女儿躲躲闪闪不敢面对的懦弱样子吗?”

“金翎商会若是没了你爹坐镇,会变成什么样?你那些所谓的叔叔伯伯,为了争权夺利,会做出什么事来?你以为他们会善待你这个失去庇护,还怀了仇人骨肉的前会长之女吗?”

他的目光最后落在金翎儿下意识护住的小腹上,语气带着一种悲悯的残忍:

“这是你的骨肉,还有你的父亲,他们都是你血脉相连的至亲。

你真的能忍心……眼睁睁看着他们,因为你的恐惧和退缩,而走向绝路吗?你躲了,他们怎么办?”

“我没有!我没有!呜呜呜……”

金翎儿被这一连串尖锐的质问逼得崩溃,压抑许久的恐惧、委屈、痛苦和无助终于决堤,她失声痛哭,泪如雨下,

“我做错了什么?我什么都没做!为什么要这样对我?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?我也是受害者啊!我能怎么办?呜呜呜……”

她哭得撕心裂肺,似乎要将这些日子积攒的所有痛苦都倾泻出来。

灰衣男子轻轻拍了拍她颤抖的肩膀,语气缓和了一些,但依旧冷静:

“是,你没有错。孩子没有错,你父亲更没有错。错的是萧寒,是这个弱肉强食毫无道理可讲的世道!甚至……错的是这该死的老天!”

他顿了顿,声音里带上一丝看透世情的苍凉与叹息:

“活在这世上,本就不易。你生在这乱世,偏偏又生得这般容貌,这本身……或许就是一种‘原罪’。

很多时候,遭遇的事情无关是非对错,只是……身不由己,命不由人罢了。”

“事已至此,害怕、恐惧,除了让你和你关心的人死得更快更憋屈,毫无益处。”

灰衣男子的声音重新变得坚定,他扶着金翎儿的肩膀,让她转向萧寒和金无涯的方向,低声道:

“你父亲,你,还有你肚子里无辜的孩子,都是受害者,都该有活下去的权利。但现在的局面,你想独善其身悄悄躲开已经不可能了。

既然避无可避,那就要为自己、为他们,争一条活路!现在,机会或许就在眼前,如果你自己先放弃了,连面对的勇气都没有,那我也无能为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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你难道……忍心让我,就这么眼睁睁看着你们母子你们一家人……走向绝路吗?”

金翎儿的哭声渐渐低了下去,只剩下压抑的抽泣。

灰衣男子的话,如冰冷的针,刺破了她用恐惧编织的自我保护茧房。

她颤抖地缓缓地抬起手,轻轻抚上自己那微微隆起,承载着无数复杂情感与担忧的小腹。

然后,她抬起泪眼婆娑的脸,望向不远处那个倒在血泊中,气息微弱却依旧努力望向她的苍老身影。

父亲破碎的身躯,眼中那份濒死前的牵挂与不甘,让她一瞬间破防。

母亲早逝,父亲为了她再未娶妻,十八年来她是他唯一活下去的希望,那个雷厉风行无所不能的父亲,今日却因自己变成如此狼狈如此凄惨的模样!

曾几何时,他是多么意气风发,曾几何时,他托举着自己告诉她,自己会为她打下一片大大的永固江山,让她永远不受任何人欺负。

现在呢?他竟然变得如此可怜,都是因为我,都是我害得!让我就这么看着他去死?

不,绝不……

不能再躲了,为了爹,为了孩子,也为了我自己活下去的,那个希望的未来……

一股混合着悲戚绝望,以及破釜沉舟般决绝的勇气,在她心中悄然滋生。

她用力抹去脸上的泪水,尽管身体依旧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,尽管抬脚就像是一步踏入深渊的绝望,但她终于……抬起了脚。

一步,两步……她挣脱了灰衣男子象征性的搀扶,独自一人,朝着萧寒所在的方向,朝着她重伤垂死的父亲,一步步走了过去。

泪水依旧在流,但她的眼神,却不再完全是恐惧,而是多了几分冰冷的清明与一种近乎自毁的坚定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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