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官道之上,三十余骑如一道黑色闪电,卷起漫天泥浆向西狂奔。

为首的正是刺史府护卫都头吴中。

他伏在马背上,耳边只剩下呼啸的风声和急促的马蹄声,心中的混乱却远胜于此。

张康……反了?那个平日里在他面前点头哈腰、大气不敢喘的张康,竟敢杀了监军、血洗乡镇?!

他怎么敢?!

这个念头在他脑海中反复回响,充满了不信。但转念一想,又似乎在情理之中。

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所谓的“三千援军”是什么货色,也清楚张康这次领的是什么样的“差事”——去送死的炮灰。

兔子急了还咬人,何况是张康那条贪生怕死的疯狗。

被逼到绝路,会做出什么事来,倒也不奇怪。

吴中心中的疑虑被一种更深的不安所取代。

他猛地一挥马鞭,对身后同样神情凝重的亲兵厉声喝道:“都给老子快点!天黑之前,必须赶到王川镇!”

与此同时,王川镇。

昨日“人间炼狱”般的疯狂与喧嚣已然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死寂。

曾经整洁的街道被各种垃圾、破碎的家具和尸体彻底淹没。有镇上百姓的,有乡绅地主的,但更多的,是那些穿着太州州军服饰的自己人。

他们大多不是死于战斗,而是死于对一个女人的争抢,死于对一箱金银的分配不均,或是死于醉酒后的口角。

空气中弥漫着血腥、焦糊与酒精发酵后的酸腐气息,引来无数嗡嗡作响的苍蝇。

残存的不足两千溃兵早已没了昨日的“同仇敌忾”。他们以各自的营头、甚至同乡为单位,泾渭分明地分成了十几个派系,各自占据着一条街道或一处宅院,彼此之间充满了警惕与敌意,像一群分食完猎物却依旧互不信任的野狗。

一处被烧毁了一半的酒楼内,那名曾煽动众人“发财”的老兵痞正抱着一坛抢来的美酒酩酊大醉。

“嗝……”他打了个酒嗝,一脚踹在身旁发愣的小弟屁股上,骂骂咧咧地说,“他娘的!张康那个狗娘养的呢?!跑哪儿去了?!老子……还想找他分昨天那笔大头呢!”

“大哥……别提了。”那小弟的脸比哭还难看,他指了指空无一人的十字路口,“张……张将军他……他昨晚就带着心腹,卷着从那几个员外手里抢来的金银……跑了!”

“什么?!”老兵痞的酒瞬间醒了大半。他猛地站起身,将酒坛狠狠摔在地上,“他娘的!这个不讲义气的狗东西!竟敢黑吃黑?!”

他指着小弟的鼻子破口大骂:“你怎么不早说?!”

“我……我哪敢啊!”那小弟一脸委屈,“等我们发现的时候,他们早就没影了。”

“操!!”老兵痞一脚踹翻桌子,因为酒精和愤怒而赤红的眼睛里满是被人愚弄的滔天怒火,“兄弟们!都给老子抄上家伙!”

他对着酒楼内外同样义愤填膺的“袍泽”振臂高呼:“张康那个狗东西把咱们当猴耍了!咱们不能就这么算了!”

这声怒吼点燃了整个王川镇这桶火药。

“什么?!张康跑了?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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