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且说杨炯抱了李泠飞马疾驰,刚入王府便急召尤宝宝诊治。

尤宝宝不愧是闻名江南的女神医,素手搭脉觑了两眼,便轻吁道:“她中了毒砂掌!不算太严重,应该是对方功夫不到家,否则哪能活着回来?”

言罢指尖微动,三枚银针已挟着寒光飞出,呈品字形没入李泠胸前膻中、灵墟、天池三穴,针尾犹自嗡嗡作响。

少顷,她掀开随身药囊,九枚金针自绣着百草纹的锦缎中跃出。但见她玉指如蝶翻飞,金针沿着督脉游走,针尖竟凝出寸许白芒。

李泠青灰的唇色忽而泛起潮红,脖颈间隐隐现出蛛网状黑纹。

“不好!毒血倒灌!这毒砂掌竟藏着暗毒!”尤宝宝眉峰微蹙,两指扣住李泠腕间神门穴,忽地并指如剑点向百会穴。

杨炯只见她指尖轻颤,榻边檀香竟似被气机牵引,在空中凝成螺旋烟纹。

李泠浑身剧震,七窍渗出紫黑血丝,尤宝宝却在电光火石间将火蛇胆汁滴入其舌下。

“快按住她!”尤宝宝话音未落,九枚金针已腾空而起,针尾相连如金蛇狂舞。她素手虚引,金针次第刺入劳宫、涌泉等要穴,针入三寸方止。

李泠四肢剧烈颤抖,尤宝宝掌风一闪拍向膻中穴,竟将金针尽皆没入肌理,针尾处顿时涌出腥臭黑血。

杨炯忽觉掌心发烫,低头见李泠肩头赤红掌印正以肉眼可见速度消退。

尤宝宝额间细汗密布,却仍拈起最后一枚金针,轻叱一声直刺会阴穴。

霎时间满室药香四溢,李泠猛地呕出半碗漆黑血块,苍白面容渐转红润。

“需休养三日,再服十日生血之药。”尤宝宝收针起身,转身至桌前书写药方。

杨炯见李泠呼吸渐稳,轻轻将其安置于床,叮嘱楚灵曜细心照料,方转身向满脸疲惫的尤宝宝郑重道:“辛苦了。”

尤宝宝将药方交予丫鬟,细细叮嘱煎药事宜后,示意杨炯出门说话。

杨炯不疑有他,随其行至廊下。

但见阳光泼洒在尤宝宝绯色长裙上,裙裾流光溢彩,竟比平日更添三分颜色。

“宝宝唤我何事?” 杨炯行至廊下,轻声相询。

尤宝宝驻足片刻,忽而抬眸问道:“你近日可还有旁的事要我做?”

“嗯?” 杨炯微怔,目光凝在她面上,“为何有此一问?”

“我本是来帮你调理府中女眷身子的。” 尤宝宝认真解释,“如今契丹姑娘的身子已调理得差不多,三五日便能大安,只需按时服药即可。至于李清腹中胎儿,你只当男婴论处便是。我既无旁的事,便想早些回乡。”

杨炯闻言轻叹,温声答道:“家中可是有急事?宝宝尽可直言。咱家在江南尚有几分力量,断不会叫你受了委屈。”

尤宝宝一愣,横他一眼:“我能受什么委屈?你少欺负我便是谢天谢地了!”

“既如此,何必这般急着回去?” 杨炯满是疑惑,“好不容易来趟京城,自然要领略些长安风情。前几日是我招待不周,未曾带你四处走走。待明后三日我料理完科举差事,便陪你好好逛逛。”

尤宝宝摇头:“我不喜热闹,逛不逛的倒也罢了。长安终究不是故土,我久住于此,到底不妥。”

杨炯闻言一怔,沉声道:“莫不是有人给你气受了?是谁这般大胆?”

“你又乱猜!”尤宝宝瞪他一眼,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裙角,“我只是住不惯这京中宅第。若没旁的事,我早该回去了。家里还有许多妇人等着问诊呢。”

她垂眸避开杨炯目光,心中却似有小鹿乱撞。再过数月陆萱便要大婚,此后相见日短,她只想多陪陪闺中挚友,可这话如何说得出口?只得寻些由头搪塞。

杨炯深深凝望着她闪躲的眼眸,已知她必有难言之隐。杨炯本就不愿放她走,家中有这等神医坐镇,总归多份周全。

念及此,他索性道:“家中确实离不得你。母亲近日常说心悸,正需你调理;小鱼儿总喊困乏,也得你瞧瞧才放心。再者说……。”

他忽然压低声音,谎话张口就来,“我在长安树敌颇多,若不慎中了暗算,没你在身边施救,将来如何向陆萱交代?”

尤宝宝听他耍起无赖,不禁小声嘟囔:“你死了倒干净,我高兴还来不及。”

“你说什么?”

“我说我要回家!”尤宝宝叉腰瞪他,杏眼圆睁。

杨炯又好气又好笑,伸手欲搂她肩膀,轻笑道:“好宝宝,有事好商量。”

尤宝宝猛地甩脱他手臂,没好气道:“没什么可商量的!你若肯让我扎几针泄愤,倒可多留几日!”

杨炯听她这话孩子气十足,眼珠一转,温声诱道:“不如这样,你且留到我与陆萱成婚时,同我一道回江南。届时藏书楼里的医书尽归你管,任你翻阅摘抄,便是拿去烧了我也不恼。”

尤宝宝闻言猛地驻足,眼波流转间亮若星辰:“此话当真?”

“那是自然!”杨炯暗笑,早知这医痴丫头经不住诱惑,上次见她在藏书楼流连忘返,便知满楼医书于她而言比金山银山更贵重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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尤宝宝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裙角,心下却掀起波澜。她生平所求不过两事:一者医道,二者挚友。如今二者皆在眼前,原以为会毫不犹豫选后者,却不想竟这般犹豫。

杨炯见她沉吟,只道条件不够,便俯身近前,低声添了把火:“除却这些,我还藏有赵国公陈群的医术笔札。他一手续命针冠绝天下,可愿瞧瞧?”

“你……真有续命针?”尤宝宝激动得攥住他胳膊,指尖都在发颤。

见她上钩,杨炯正色道:“这还有假?赵国公临终前允诺将藏书赠我,只是我尚未去取。他一生未娶,并无子嗣,你若留下,他毕生行医心得尽可阅览。”

“好好好!我应下便是!”尤宝宝哪里还等得及,拽着杨炯便要往外走,“快快带我去取!”

也难怪她这般急切,医道之中,针灸最讲传承,各家独门技法向来可遇不可求,何况是赵国公这等天下闻名之人的心血?于她而言,这简直是天大的机缘。

杨炯见这女神医已被自己哄得应下留下,便由着她拽着往前走,顺口道:“小鱼儿近日总说困倦,劳烦你帮着调理调理?”

尤宝宝脚步微顿,回头瞪他一眼:“你少做那些荒唐事,她身子自然就好。”

杨炯面露疑惑,待反应过来时老脸一红,嗫嚅道:“你怎的什么都看得出来?”

尤宝宝挑眉冷哼:“再过一月可休要胡闹!那时胎儿已有灵性,你若不怕将来孩子记事后说出些腌臜话,尽可继续荒唐。”

杨炯只觉浑身不自在,直如被人扒了衣裳般难堪。这尤姑娘说起隐秘事毫无避忌,直将他噎得半晌说不出话。

念及此,他赶忙岔开话头,正色道:“我身上被下了锁阳阵,封了大穴,近日练《阴内经》却觉毫无感觉,这是为何?”

尤宝宝翻了个白眼,随手扣住他手腕诊脉:“你当《阴内经》是旁门左道么?玄门正统最重根基,循序渐进方是正理。但凡能立竿见影的功法,尽是邪功!你阳气已然生发,只需坚持修习,待锁阳阵解,自能察觉不同。”

“原来如此。”杨炯正欲再问,却见小重山匆匆赶来,抱拳禀道,“少爷,查清楚了!”

尤宝宝见状摆手道:“你且忙正事,我自去找阿福引我去赵国公府。”

杨炯点头目送她离去,待其身影转过游廊,方沉声问小重山:“密道中究竟有何玄机?”

小重山牙关紧咬,沉声道:“密道之中金银堆积如山,却见幼童幼女尸骸遍地,幸存者仅十一人,其中七童已然疯魔,唯三童神智尚清。”

杨炯闻言神色骤冷,切齿道:“如此说来,清凉寺早就与弥勒教暗中勾结,供其以童男童女修炼邪功?”

小重山沉声禀道:“据被俘教徒供述,情形确是如此。”

杨炯面色阴鸷,又问:“释慧芽为何藏身清凉寺?”

“此节尚未查明。” 小重山答道,“那护法不痴和尚重伤未醒,其余人等不在核心,所知有限。但从地道中查抄的金银财宝来看,价值不下百万两,更有金佛法器、古玩字画无数,想来此处乃清凉寺根基所在。”

杨炯颔首,沉思片刻后冷声道:“速将情资知会青龙寺,既有确凿证据,自当交由他们于佛门公之于众。这清凉寺既已烂到骨子里,留之何用?”

“是。” 小重山轰然应诺。

“另外,” 杨炯又道,“将幸存孩童妥善安置,着尤姑娘悉心诊治。再往皇城司、镇武司核查,看是否有唐州失踪儿童记录。若无线索,便先将他们安置在慈幼院。”

小重山重重颔首,待杨炯吩咐完毕,方匆匆退下。

杨炯幽幽叹了口气,转身复又踏入李泠房中。

见她已然转醒,那脚步便不由得加快几分,疾步至榻前,长臂轻舒,将人缓缓揽入怀中。掌心贴着她后腰,似是抚慰般细细摩挲,眼尾微微上挑,急切道:“可觉着哪里不适?那毒砂掌留下的黑血,可都排净了?”

怀中的李泠身着月白中衣,经尤宝宝一番施针救治,额间细汗涔涔,早已洇湿鬓角,眼下还泛着淡淡潮红。平日里清冷的模样,此刻倒添了几分弱柳扶风、惹人怜惜的韵致。

楚灵曜尴尬的立在榻边,一双素手攥着裙角,绞来绞去,心乱如麻。见自家师傅被这般紧紧抱着,那耳尖也跟着烧了起来,红得如同春日里新绽的桃花。

“不妨事。” 李泠轻声应答,欲挣开些身子,可杨炯哪里肯依,将她箍得更紧了些。指腹碾过腰间软肉,烫得李泠心尖儿都跟着颤了颤。

楚灵曜见状,忙垂首低眸,可那目光却不听使唤,总忍不住往两人交叠之处瞥去。忽见杨炯拇指擦过李泠腕间红痕,那原是施针时留下的印记,此刻在如雪般细腻的肌肤上,洇出淡淡朱砂色,倒像是谁情难自禁,轻轻咬了一口留下的痕迹。

她看得心口突突直跳,手中裙角几乎都要被绞得不成样子。正慌乱间,忽听得杨炯唤她:“灵曜,补血的药苦涩难咽,去取些蜜渍梅子来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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