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她望着香杏发颤的眉眼,忽将银剪掷在绣筐里,“咱们去瞧瞧。”

“姨娘?这暑气正盛......”“香杏惊得抬头,却见她已掀了软帘出去。

沁荷庭的垂花门外不少丫鬟仆妇驻足张望,见她过来便纷纷屈膝后散去。产房外的海棠树下,唐嬷嬷正绞着帕子打转,见了禾穗便跺脚道:“您怎么来了!这里血气重,没的吓到你......”

话音未落,突然传来木盆翻倒的巨响,接着是稳婆拔高的嗓音:“使把劲!胎位再不正......“余下的话被一声凄厉哭喊绞碎。

“唐嬷嬷......”她喉头发紧,只觉脚下发软。禾穗扶着春桃的手骤然收紧。春桃腕骨被攥得生疼,却不敢抽手,只由着她指尖掐进皮肉里。

“哎哟!吓着了吧!”唐嬷嬷慌忙来扶,“快回您自个儿院里去!您没经生产的事,哪能见得这等场面......”

“苏姨娘且再忍一忍,唯有胎位转正才能保得母子平安,敬之已快马加鞭往回赶了,只要你平安产下麟儿,你便是端王府的大功臣。”董婉的声音徐徐传来。

回应她的唯有一阵痛苦闷哼。苏姨娘仰躺在猩红锦褥上,鬓发已被冷汗浸得黏在圆润的颊边,原本水葱似的指尖死死抠进床褥。

稳婆满头大汗地伏在她身侧,双手在她隆起的腹部上辗转推按,每一次用力都让苏姨娘浑身剧烈颤抖,喉间溢出破碎的呜咽。

“胎位正了!”稳婆突然嘶哑地喊出声,枯瘦的手指重重按在她小腹一侧,浑浊的眼睛陡然发亮,“快!再加把劲!胎头已经下来了......”

“姨娘!再加把子力气啊!”侍立在旁的佩儿急得跺脚,发颤的声线里裹着哭腔,“已经能瞧见头发了......”

“我......我真的不行了......”苏姨娘的头猛地向后一仰,眼尾红得似要滴出血来,泪水混着冷汗滑进鬓角,“好痛......骨头都要裂开了......”

“参汤!快!”董婉猛地拔高声音,目光扫过苏姨娘“苏姨娘......咬住帕子!这口气断不得!”陡然厉声道,“去取剪子来!烧滚了水备着!”

铜盆里的滚水腾起白雾,将窗棂上洇得模糊。稳婆枯手如铁钳般攥住她汗湿的脚踝:“最后一息!使劲儿......”

苏姨娘咬着的猩红帕子已渗出血丝,闷哼声撞在床柱上碎成气音,忽的在某一声颤栗里戛然而止,紧接着,一声微弱的啼哭骤然撕裂帐幔。

“生了!是个小郎君!“稳婆颤巍巍托起婴孩,脐带还连着母体,青紫的手脚却已在空气中乱挥。

“让奴婢瞧瞧小郎君。”苏姨娘望向襁褓的眼神烧得滚烫,沙哑的声线抖得像风中残烛。

佩儿刚将襁褓递到床前,苏姨娘便抖着手拨开沾着血沫的锦缎,指尖触到婴孩皱巴巴的小脸时猛地一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