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阎解放刚听到消息的时候挺纳闷的,心想怎么还有何必要的事,也没有多想,想着晚上自己问问不就得了。

等他迈进老三羊肉馆的门,馆里的热闹劲儿早就散了。

昏黄的灯泡悬在头顶,照着空荡荡的桌椅,只有角落里那桌还亮堂着,何必用和酒鬼两人正围着个冒热气的铜炉,筷子翻飞地往嘴里塞肉,吃得额头冒汗。

何必用眼尖,抬眼就瞅见了他,忙扬手招呼:“老三,让后厨再添副碗筷!赶紧的。”

阎解放其实晚饭吃过了,但闻着满屋子的肉香,肚子里那点存货像是被勾了魂,便也不推辞,施施然走到桌边坐下,手往兜里一掏,扔过去一块锃亮的打火机。

“嘿,我就说你小子心里有我。”酒鬼咧嘴一笑,露出几颗泛黄的牙,也不嫌寒碜,捏着那打火机翻来覆去地看,指腹摩挲着上面的纹路,眼里闪着光。

何必用在旁边瞅着,嘴角忍不住抽了抽—。

得,现在市局那帮人几乎人手一块这玩意儿,跟搞批发似的,搁局里掏出来都显不出啥,还得跑到这小馆子里来装个逼,真是没救了。

他夹了块肥瘦相间的羊肉,往麻汁碗里一滚,含糊不清地问:“你在查郑从灵?”

“昂!”阎解放应得干脆,没什么好藏的。他接过服务员递来的碗筷,先舀了半碗麻汁,撒上香菜末和蒜泥,搅和匀了,夹起一筷子刚涮好的羊肉就往嘴里送。

滚烫的肉片带着羊脂的香,混着麻汁的醇厚滑进喉咙,暖意顺着食道一路往下,瞬间驱散了骨子里的寒气。

他舒服地喟叹一声,大冬天的,还得是这口羊肉,便宜实惠,吃着还特顶劲儿。

“怎么着,郑从灵跟你认识?”他放下筷子,从碟子里捏起一瓣糖蒜,剥了皮扔进嘴里,酸甜的味儿一冲,才正经说起了事。

要是郑从灵跟老何沾亲带故,这事儿他就得掂量掂量了。

都是一个圈子里混的,他两边都是熟人,再查下去保不齐就得得罪人,弄不好还得落个两面不是人,不值当。

“我认识他爹。”冷不丁地,酒鬼插了一嘴。

这可不是骂街,酒鬼是真见过郑从灵他老子。

他呷了口二锅头,砸吧砸吧嘴,慢悠悠道:“郑从灵他老子,原名叫曹化淳。抗战那会儿投了鬼子,当了汉奸。早先在山西,那可是响当当的老财主,家里趁得流油,光是平遥城里的铺子就占了半条街。”

何必用端起酒杯跟他碰了一下,一口闷下去,苦着脸道:“他娘的,你小子这消息哪来的,郑成宇这老东西,我们盯了快俩月了,谁能想到你半路杀出来搅局。”

郑从灵他老子早改名叫郑成宇了,现在就是个机修厂的老工人,穿得灰扑扑的,下班就往家钻,家里连块像样的肉都舍不得买,谁能把他跟当年山西那个挥金如土的曹财主联系起来。

要不是酒鬼前阵子在大街上遛弯,一眼认出了这张藏了几十年的老脸,他们还蒙在鼓里呢。

当初确认了郑成宇的身份,何必用那叫一个兴奋,这不仅是个实打实的功劳,保不齐还能顺藤摸瓜,挖出点当年曹家藏起来的宝贝,今年这年就能过得肥肥的。

可没成想,郑成宇这老狐狸藏得比谁都深,表面上看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工人,出门买菜都得跟小贩砍半天价,俩月盯下来,连根毛都没捞着。

眼瞅着要过年了,何必用正琢磨着干脆先抓了再审,没想到半道杀出个张成杰,傻乎乎地撞进了他们的视线里。按规矩,这功劳就得分一半出去,换谁谁不窝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