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尤其是她。

去年被胡人伏击,虽说面上已经粉饰太平,皇帝心里怎么想却很难说。

若是再受陆奎牵连,难保不会有人把这件事翻出来大做文章。

别的不说,太子肯定不会放过这个踩她的机会。

挑开床帐,坐在床沿穿上鞋,站起身的瞬间,苏未吟冷不丁想到昨晚的梦境里还有陆奎。

年轻时候的陆奎。

骑着马,在校场的栅栏外,隔着大片油草远远的望着她。

她当时在做什么来着?

好像回到了小时候,在哭……

一股郁气堵在胸口,苏未吟收拾妥当,在院子里简单活动了一下,不想练功,于是腾身上屋顶坐着。

这里的屋顶没有瓦,平坦坦的朝天敞着,盖着厚厚一层掺了秸秆或草筋的土,压得平整夯实,既能保暖又能够隔热。

天一点点洒亮,晨光如一层薄薄的金纱,轻柔的覆上远山轮廓,再悄无声息的漫过鳞次栉比的房屋,最终照亮屋顶上凝坐的身影。

没什么暖意的淡金色光芒流淌在鸦羽般的长睫上,苏未吟微微眯着眼,看着或远或进的炊烟袅袅升起,听驿馆外的马蹄与驼铃声乘风而来,共同绘就平凡而又珍贵的人间烟火。

高处自有清寂,心头的纷杂思绪在这天光云影下,像是被清水淘洗过的沙砾,逐渐变得清晰起来。

虽然她一直想让陆奎自食苦果,但是从大阵营来说,他们不应该是敌人。

而且……可能是血缘这东西在作祟,尽管一百个不愿意承认,但她的内心,确实会在看到陆奎作死的时候有那么一刹那的发紧。

哪怕前世今生,他都不曾善待过她。

风吹动衣袂,翩跹飞扬,苏未吟始终纹丝不动,仿佛已在此间天地静观了千百个晨昏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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直到院外传来脚步声,凝直的眸光终于动了动。

星明从外头进来,原想先去找采柔,冷不丁发现屋顶有个人影,抬头看清是苏未吟,按紧刀柄的手不动声色的松开。

一层房屋,高约丈半,隔得不远,星明便直接禀报,“郡主,有人在挖月亮井,说是今早上有个小孩儿被‘吞’进去了。”

苏未吟轻盈跃下,“我知道了。”

很显然,这是徐镇山安排的。

如果月亮井下面真的藏着秘密,挖开自见分晓;若是秘密在别处,见有人查到了月亮井上,不管对于胡人还是陆奎,亦能起到一定的震慑。

东边天际,一轮红日完全跃出地平线,将万丈光芒毫无保留的洒向人间。

苏未吟轻轻吁出一口气,大踏步往外走。

营地里已有各种人声交织,主使正院还是一片静谧。

陆奎昨晚等到冯江回来后才躺下,睡得有些晚,这会儿正大剌剌的躺在床上,呼噜打得震天响。

现实里急促的拍门声和梦境里的兵荒马乱结合在一起,陆奎惊得一激灵,恍恍惚惚睁开眼,懵了一会儿才分清什么是梦什么是真。

“什么事?”陆奎坐起来,不悦的吼道。

门外的随从余光扫向等在院门前的苏未吟,眼底精光闪烁,又迅速消隐,恢复到平常恭顺的模样。

“将军,苏护军来了,说是互市监对面有人在把封填的井挖开,问您要不要去看看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