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新朝建立后的第一件大事,便是厚葬先皇。

向天下正式发丧,宣布国丧期开始。

这并非单纯的礼制,而是精心安排的政治仪式。

先皇“龙驭上宾”的时机选择得极为讲究,目的就是为了让新皇登基更显名正言顺。

通过这场隆重的仪式,新皇向天下宣告:

旧时代已然落幕,新时代正式启程。

林向安得到的赏银,先抽出一部分作为善款,用于修缮会馆。

其余的大头,则用来补偿与安抚众人。

周边百姓的补偿,由浙江会馆出面,挨家挨户送上银钱,态度恭谨,只说是“同乡聊表心意”,算是对因会馆牵连所受影响的一点弥补。

至于遇难的举人,林向安不仅出资,还派镖局护送灵柩南下,送回原籍安葬,并额外留下一笔厚银,抚恤家人。

而会馆里的所有人,无论是伯府护卫,还是镖局随行之人,林向安都分了一笔钱。

少则五十两,多则百两,以示谢意。

对于散出这些银钱,他并无不舍。

毕竟,在动荡中临时调运大量粮食,本就是借势钻空子,若非众人支持,定然也不会顺利。

如今真正的财富根基,已落在手中。

他手握一纸空白文书,等同于获得了两浙盐粮垄断性的经营权。

盐业,是最大的摇钱树。

凭借敕令,他能轻松从两浙都转运盐使司拿到最优质、数量最大、成本最低的“盐引”,也就是食盐专卖许可证。

甚至,他还能以督办之名,插手新盐场的开发,将源头牢牢攥在手里。

而粮业,同样尽在掌握。

以“平抑物价”“筹建义仓”为名,他可以优先收购最优质的粮源,掌控批发渠道。

届时,他的粮店将成为官方默认的合作伙伴。

有了这样的背书,几乎所有商业障碍都能一扫而空。

若是再用心经营,他甚至能借督办之名,成为地方官的座上宾,广结人脉,恩威并施。

这份权柄,说到底,也是对他的考验。

简而言之,他拿到了在帝国最富裕地区,管理最赚钱买卖的“尚方宝剑”。

这才是真正的大头。

足以在短时间内迅速累积起惊人的财富。

钱财散去之后,林向安顺势解散了同济会,将会馆的日常管理重新交还给王管事。

那些原本心生羡慕甚至暗暗眼红的人,也随之噤声。

他慷慨散财、厚葬同乡的举动,让他的名声彻底改变,从一个“像个精明能干的商人”,升华为“仁德仗义的君子”。

修缮会馆的事务,他交给段昊初监管查账;

此前卖粮换来的抵押品,则全部托付镖局处理;

而粮食所得的钱款,他只拿回本钱,余下尽数分给镖局和李家。

一切安排妥当后,林向安带着王和信、林远,悄然离开会馆。

外人只知他隐身避世。

真正知道新住处的,只有段昊初与王管事。

就在会馆不远处,一处三进的清雅宅院。

它原本属于浙江会馆名下,如今已被林向安买下。

门楣上只挂着一方简朴的匾额——“林宅”。

此后,赵康平以宁国公府的名义,暗中为林向安延请了一位名儒。

以“府中西席”的身份,来为他辅导功课,点拨时文。

自此,林向安一面闭门苦读,一面筹划商业。

眼下先皇新丧,天下皆守国孝一年,会试必定要顺延。

林向安索性决定,把这段时间用来积攒属于自己的力量。

一直以来,因为自己能打理,又有兄弟帮衬,他并未想收拢人手。

事到如今,经此事之后,培植自身势力,已是势在必行。

*

在商业上,林向安仍打算以粮食为核心。

原本的粮道已成规模,如今再有敕令庇护,获取粮源要比过去容易许多,价格也更加实惠。

若要做大,就不能再依靠临时应变,而是要正规化、体系化,长远谋划。

建立起一条完整的“粮道—仓储”网络。

这并非他一人之力能撑起的事,必须物色值得信赖的同伴,共同将这条路走得稳妥。

林向安打算把这条粮道,作为日后特殊时期的“压舱石”,用来稳定市场。

至于平常年份,倒不必去挤零售市场的生意。

凭他如今的人脉与资源,完全可以主攻批发,走高品质、高端供货的路线,逐渐成长为大型粮食批发商。

再加上他在浙江会馆积累的口碑声望,以及新皇亲赐的“义冠东南”匾额,这便是最有力的背书。

客户群体可以锁定在各地粮商、大酒楼、军营采办,乃至官府的仓储部门。

思路逐渐明朗后,摆在眼前的关键问题,便是如何建立起一套高效的管理与运营机制。

*

因为这次铤而走险的大规模运粮,林向安才真正摸清了其中的流程与门道。

实际上,粮食本就是朝廷治国的根基。

先帝推行“重农抑商”,奉行广积粮的国策,将粮食储备视作安国立本之要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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因此,户部下设十三清吏司,各司分管一省田赋与粮饷。

仓部则专掌中央粮仓的管理与审计。

驻淮安的漕运总督,掌控南粮北运的生命线。

而各地总督、巡抚,作为地方最高军政长官,负责本地的粮食生产、征收与赈灾。

围绕这些制度,朝廷建立了一整套粮政体系:

田赋征收、漕运制度、开中法与仓储备荒。

田赋,是国家最主要的粮食来源,直接向自耕农与地主征收。

漕运,则是将江南丰饶之粮,源源不断运往北方。

开中法,军队运送军粮等物资,然后换取“盐引”,一份盐引大概四百斤盐。

朝廷不费一分一毫,利用粮食政策撬动民间商业资本,也因此催生出一批巨富盐商。

仓储系统,则由地方官府执行,分为官仓与民仓:

官仓用于军队、官僚和漕运体系;

民仓则以平抑粮价、赈济灾荒为主,又细分为预备仓与社仓、义仓。

其中预备仓最为重要,由州县设立,粮源包括官钞收购、罪囚赎罪粮、民间输捐等;

而社仓、义仓则多由乡绅富户出资,带有浓厚的自治色彩,遍布乡村。

按理,京城的粮价,本该由预备仓来调节。

但因皇长孙与诸藩王的争斗,运转受阻,导致粮价失序。

林向安正是在这段权力真空期,借宁远伯府、李家与镖局之力,强行运粮入京。

虽然铤而走险,却也缓解了市场压力。

眼下,他打算借用现有的制度框架,来拓展自己的粮道。

放眼天下,最重要的产粮区,正集中在湖广、江西、安徽与江浙等地。

在几个关键产粮区,林向安计划挑选水陆交通便利的城镇,设立收购点。

这些收购点不再是普通粮店,而是相当于小型“分公司”。

每个点都需派驻一名得力掌柜,配备账房、伙计与护卫。

这就意味着,要吸纳并培养大量人才,经过系统培训,按统一标准去管理,才能确保运转高效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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