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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心病还需心药医,侧妃说的对,总得她自己转过这个弯来。”禾穗抚着尚算平坦的小腹,指尖触到的肌理已不似往日柔软,倒像春冰下藏着破土的韧劲。

“谁说不是呢,哥儿虽被抱走了,可去的是......”春桃话音忽的一低,眼尾飞快掠过四周,“往后便是顶顶贵重的人,作为哥儿生母,到时只怕比世子妃......”

“休得胡言!”禾穗指尖猛地收紧,锦帕上的缠枝莲纹被攥出深痕,“圣上春秋鼎盛,岂是你我能胡乱揣测的?”

春桃缩了缩脖子,忙福身告罪:“奴婢失言了,姨娘恕罪。”

禾穗也不是真的就怪她,不过是怕隔墙有耳。

这深宅里的话如同檐角铜铃,风一吹便散得到处都是,指不定会被捻成什么形状。

春桃虽性子跳脱,却也不是那种不知轻重的人,见禾穗沉了脸色,便识趣地将话头咽了回去,两人就此略过不提。

春日里的园子到底是藏着妙处的,不然怎会有诗说“满园春色关不住”?

此时海棠刚谢了半树,重瓣蔷薇却开得泼泼洒洒,“醉杨妃”的粉瓣上凝着晨露,远远望去倒像是谁把霞帔上的织锦裁碎了,随意抛在绿影里......

风过时廊下铜铃轻叮咚声混着远处传来的隐约丝竹,倒把这深宅的春昼衬得格外悠长。

日头渐渐爬过檐角,春日的暖阳虽好,晒久了却也教人发懒。

禾穗抬手遮了遮眼,见廊下鹦鹉正对着日头梳理羽毛,便笑道:“瞧瞧这玉楼春,倒比咱们还会享春光。”说罢扶着春桃的手起身,素色罗裙扫过阶前青苔,惊起两只觅食的粉蝶。

一行人沿着抄手游廊往烟雨居走,廊外海棠落了满地碎红,被风卷着追着鞋尖跑。

刚在烟雨居暖阁坐定,李嬷嬷便端着青瓷食盒快步进来,盒盖掀开时腾起股清甜雾气,混着陈酿干桂花的馥郁漫了满室。

“姨娘可算回来了。”李嬷嬷将白瓷碗搁在漆盘里,碗中雪耳炖得如琼脂般透亮,去了莲心的莲子卧在其间,几片深黄蜷曲的干桂花瓣浮在表面,“老奴特意让小厨房加了南枣,炖得软糯绵密,最是润肺安神,姨娘快趁热吃,凉了便失了滋味。”

“嬷嬷总是想得周到。“禾穗舀起一勺送入口中,雪耳的胶质裹着莲子的清甜滑入喉间,南枣的蜜意刚漫上舌尖,干桂花的醇厚香气便陡然在齿间绽开。

待碗中最后一勺甜汤落肚,她用锦帕揩了揩唇角,忽的吩咐秀秀:“把知语斋的账册取来。”又转向春桃:“你去东厢房把世子前些日子差人送的京城舆图寻来。”

说是舆图,实则是张厚实的桑皮纸绘制品,虽无内府绢本的精细,却将京城格局铺陈得清清楚楚。

展开后,京城的整体布局跃然纸上,清晰呈现出“宫城—皇城—内城—外城”的严谨格局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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